大唐电信CFO高永岗“逆势崛起”
对于大唐电信集团这样的高科技企业而言，产业布局的调控和研发投入的风险控制，无疑是CFO高永岗最关注的两个领域。
在备受关注的国内3G牌照正式发放两个月后，拥有TD-SCDMA技术标准的大唐电信集团控股的ST大唐（即大唐电信）于今年3月11日晚间公布了2008年度年报，宣布其2008年实现净利润4564.64万元，同比增长43.62%，并且拟申请撤消ST称号。在这份报表中，还有两个数字值得细细研读，一个是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达到2.68亿元，另外一个是费用率同比降6%。这两个数字也意味着，大唐电信的经营质量已经悄然发生着质的变化。
“大唐电信集团整体的营业收入在2009年至少会超过50%的增长，如无意外，效益也会有相应的增长。”面对《首席财务官》杂志的独家专访，大唐电信的控股股东——大唐电信科技产业集团总会计师高永岗自信地表示。
3G云开月明
2008年12月31日上午，国务院常务会议研究同意启动第三代移动通信（3G）牌照发放工作，明确工业和信息化部按照程序做好相关工作。一周后，工业和信息化部为中国移动、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发放了三张3G牌照，此举标志着我国正式进入3G时代。其中，批准中国移动增加基于TD-SCDMA技术制式的3G牌照，中国电信增加基于CDMA2000技术制式的3G牌照，中国联通增加基于WCDMA技术制式的3G牌照。
念及中国移动在移动通信领域的强势地位，再加上TD-SCDMA为我国拥有自主产权的3G技术标准，不难看出，在上述3G牌照的发放上，已经使TD-SCDMA处于潜在的领跑地位了。
而在这一渐趋明朗的局面背后，凝聚着一家本土技术型公司长达10年的坚守和努力。
由于我国移动技术研发起步较晚，国内移动通信市场一直被跨国公司所占据，移动运营商不得不采购跨国公司的通信设备和技术标准，为此需要支付巨额的专利费和设备费用。据统计，仅专利费一项，第一代模拟手机国内交了2500亿元，第二代GSM手机交了5000亿元。痛感于此，大唐电信集团在1997年提出在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SCDMA技术基础上引入时分多址（TDMA）技术，以TDD制式提出我国独立的3G标准。此项提议一出，立即得到了原信息产业部和国内运营商的积极支持，大唐电信集团迅速组织精干科研力量投入标准制定工作，并于1998年代表中国向国际电信联盟（ITU）提交了TD-SCDMA技术标准方案。凭借该技术的独特优势，TD-SCDMA最终于2000年被ITU接纳为全球3G三种主流国际标准之一，这也是我国百年电信史上第一个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成系统、成体系的国际标准。
“我认为我们的增长得益于两个方面。第一，得益于国家‘保增长、扩内需、调结构’的宏观经济政策。宏观经济形势虽然不理想，但国家扩大内需，对电信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力度非常大。3G技术牌照的发放，对于大唐是一个相当好的机会。我们是TD-SCDMA标准的提出者、核心技术的拥有者、产业的推动者和领先者，我们的优势是比较明显的。第二，2006年以来，大唐一直致力于产业的布局调整。在这之前，大唐的目标是力争抢占电信设备制造行业生产链的各个环节。而通过调整，我们逐步向关键环节、有高附加值的环节、有竞争力的环节上聚焦。”高永岗进一步阐释了大唐电信集团逆势增长的内外两重因素。
当然，关于3G产业规模大小，业内一向众说纷纭。以最乐观的观点而言，中国的3G蛋糕非常之大，基础网络建设和终端手机大概是1.5万亿元，如果考虑经济学的乘数效应而言，带动相关产业的总规模高达15万亿元，相当于10个三峡工程。
3G权威专家、中国电子科技集团公司第七研究所教授级高工李进良指出，“假如中国的3G使用国外的标准，那么1.5万亿元蛋糕需要分给别人1.1万亿元。如果自己搞TD，我们起码可以拿到60%以上。”李进良举例说，2007年中国移动在八个城市3G招标，当时说花了142亿元，中国企业就拿了80%的份额。同样是2007年，中国移动对2G招标350亿元，是国外的厂商拿了80%。
有了这样的参照数据，再考虑到当下拉动内需的宏观经济背景，大唐电信集团面临的机遇可谓是历史性的。
意味深长的并购
在3G前景明朗的同时，大唐集团的布局能力也通过一系列的并购得到了空前的提升。
去年9月初，大唐电信正式宣布以1.55亿元收购并控股上海优思通信科技有限公司35%股权。此次收购可望实现一石二鸟的效果。首先，并购之后，大唐电信旗下的微电子、软件以及规划中的增值业务将围绕上海优思的终端优势打造成完整的产业链，为运营商提供整体解决方案，进而强化大唐电信在终端领域的综合实力；其次，上述收购实现了大唐电信对3G领域的全面拓展，从既有优势强大的TD－SCDMA，通过上海优思可以提供GSM、CDMA手机全套解决方案的平台，实现对三大技术标准的全面覆盖。
“从财务层面来说，大唐电信集团所处的产业是高科技行业，高科技行业必然具有高投入、高风险和高收益的经济属性。我们的投资项目和一般意义上的VC相比，有所区别，既有优势又有劣势。优势来源于我们对于电信行业的了解，劣势在于我们不可能做充分的投资组合，更不可能利用这种方法来消化投资风险。所以作为电信行业里的高科技企业，内部的产业组合至关重要。既要抓新技术的研发，又要兼顾现有成熟产品和产业。如果让我来定义大唐集团的投资属性，那就是集中于电信行业的VC+PE。所以我们会在技术创新的同时，更加注重风险管理，把内部产业组合做好，把风险控制好。”在高永岗看来，产业组合是一个优秀CFO的必修课之一。
而就在全球金融危机愈演愈烈、资本市场最低迷之际，大唐电信集团再度逆势出手。2008年11月，大唐电信集团旗下的大唐控股以每股0.36港币的价格收购了中芯国际新发行的36.99亿股普通股，耗资约1.72亿美元。交易完成后，大唐控股持有中芯国际扩大股本后的16.6%股份，成为中芯国际第一大股东。大唐控股入股前，中芯国际的第一大股东为上海实业，其持股比例在10%左右。按照双方达成的协议，大唐控股与中芯国际将结成战略合作伙伴，交易完成后，大唐控股有权在中芯国际的九个董事会席位中委任两名董事代表，同时大唐控股也将有权在中芯国际提名一名负责TD-SCDMA业务的副总裁。
与前一次的小试牛刀不同，此次大唐电信集团选择并购的对象已经是不折不扣的行业龙头。中芯国际是世界领先的集成电路芯片代工企业之一，也是中国内地规模最大、技术最先进的集成电路芯片制造企业。这表明大唐电信集团意图充分运用自身的技术优势进行3G的产业链整合。
“针对投资方面，我们设置了三层把关机制：第一，任何投资行为必须符合国资委的有关要求，不踩黄线、不触红线；第二，投资方向与集团战略相吻合，投资规模必须与集团的实力相匹配，决不超出自身实力借钱搞投资；第三，投资项目必须进行严格的经济可行性分析，投资项目要有经济前景。大唐控股参与了中芯国际定向增发的项目之后，作为其第一大股东，如何保证其国际化和独立性，又要发挥股东作用，同时作为国有资本，要肩负保值增值的重任，要面对外部众多的约束条件，这些对于我们来说都是考验。我们确信该笔投资意义重大，必将会形成多赢的结局。”高永岗如是表示。
中芯国际代理财务总监吴曼宁女士此前也公开表达了乐见其成的态度，“我们非常期待与大唐控股开展合作，以借助其在移动通信领域的标准、技术与产业专长、在资源、关系等方面的优势。这一投资也是对我们的战略和业务实力的认可，体现了我们在全球半导体制造领域所取得的卓越成绩。此外，大唐控股在TD-SCDMA 3G发展方面的领先优势也将有利于我们充分把握中国无线移动通信从2G向3G转型阶段所带来的巨大商机。”
由于大唐电信集团在TD-SCDMA 3G领域的全球技术优势明显，不排除后续仍然会有较大规模的并购，甚至是海外并购的可能性。
“TD-SCDMA是国际主流标准之一，TD产业是我们目前的主导产业，国际化也是我们的战略目标之一。而移动通信的每一次更新换代都会造就一批掌握核心技术、拥有核心竞争力的国际化企业，大唐应该有实力抓住这样的机会。”高永岗意味深长地表示。
当财务遇上研发
10年前大唐电信上市之初，国内电信行业尚有“巨大中华”的说法，如今巨龙通信已经难觅踪迹，中兴通讯和华为已经双双成为全球通信领域的强势黑马，而当初以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起家、技术沉淀最丰厚的大唐电信集团的发展也经历了颇多坎坷。
事实上，即便在全球范围内，电信领域也因其高技术密集度和高资本密集度的特点，像Bay、北电等行业巨头破产重组的情景并不鲜见。
“高科技企业的财务管理充满挑战，需要把各种力量结合起来，单独依靠财务自己投资、监控，是不现实的。这就要求企业建立全面的风险管理体系，涉及到所有职能部门。”拥有20多年的财务管理工作经验、历经商业、工业、市政公用事业及综合性企业等行业磨练的高永岗对此有着清醒的认识，“而对于新技术，我们首先要解决其系统性风险。像TD-SCDMA的商用问题，现在国家产业政策已经相当明确，所以对于这项技术大的系统性风险已经基本消除了。但作为一家处于完全竞争领域的高科技企业集团，我们研发的产品要让主管部门认可，更要让电信运营商认可、最终得让市场认可、让广大消费者认可，只有这样才能最终化解技术开发的风险，让技术创新为社会、为大众创造价值。”
为此，2004年11月被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任命为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大唐电信科技产业集团）总会计师职务的高永岗从上任伊始，就致力于构建和完善一个针对研发投入进行风险控制的流程。
而在这样的流程下，“医未病”就成了大唐电信集团财务体系的更高目标。“大唐每年的研发投入会占到销售收入的10%以上，这在中央企业中应该是比例最高的几家企业之一。因此，大唐的财务体系把研发投入作为重要的风险控制领域进行管控。首先，对于立项环节，先要评估该项目是否归属于整个集团的技术路标，要符合技术发展方向。此外，要评估是否符合集团相应的产品路径，在技术不同的发展阶段，推出适合的产品。第二，要考量是否具备足够的投资实力。第三，要关注投资过程中的节点控制。我们会要求研发部门事先设定好研发在不同阶段会达到的技术标准。对于那些未能达标的项目，在决策是否还有进一步投资必要的时候，财务将发出‘预警’信息，而这对整个决策拥有相当的影响力。从这几年的实际情况来看，大唐在产品立项上走的弯路并不多，究其根源，是因为大唐对于技术和产品的规划做得比较完善，将风险管理做在了前面。”
同样由于对行业属性把握的原因，对投融资领域有着深入研究的高永岗对资金的投向也有着独到见解，“每个企业对于资金使用的理念都会有些差异。对于大唐这种以实业为主的公司，我们要求把资金全都用在实业上，不搞其他的外部理财业务，比如前些年很多企业都在从事的‘新股申购’。新股申购一次可能会赚很多钱，但时间长了，公司的经营理念就会发生变化。所以，致力于实业的企业，资金的使用筹划要专注于实业，一定要让自己的资金成为真正的运营资本。”
回顾自身的职业经历，高永岗颇多感慨：“我从事过的行业是比较多的。从工业到商业，企业性质也是从国有到民营。我认为现代CFO要具备三点特征：第一，一定要有专业性。对于会计准则、税法、财务通则的掌握和实践积淀是必不可少的。当然专业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会计，因为F（Finance）本身就包含金融，金融又是企业中很重要的资源，至少在企业资源分配上，扮演着重要角色。第二，一定要有独立性。基于自身的专业素养做出独立的判断，这是CFO在企业实现价值的基础。因为CFO在企业中所起的作用不仅仅是推动力量，也要防止企业发生任何错误，起到类似于‘火车制动’的作用。火车的制动是一个平衡系统，在CFO履行财务监督和风险防范职责的同时，一定要兼顾‘动’和‘静’之间的平衡，因为我们的最终目标是保证企业这辆火车安全地向前行驶，而非停滞。第三，一定要有融合力。我们可能更多的从财务的角度、资本市场的角度看待问题，往往会忽视从市场的角度、客户的角度来思考。正像我们要理性的认识现有会计准则的一些固有缺陷一样，我们也要意识到自身的不足和局限，要认真听取来自不同部门、不同角度的观点。这样才能让我们的管理理念和思想同别人相融合并真正发挥作用。”
